3号公路,一路狂奔。背后是布宜诺斯艾利斯的霓虹魅影,有女郎着起红色丝绒裙子,走在夜间的凉风里去赶一场探戈。酒馆里烟雾弥漫,人们切着一厘米厚的牛排,为电视里直播的球赛牵肠挂肚。眼前是深不见头的公路,路的终点便是世界尽头。高原、冰川、岛屿、灯塔……为热恋者见证一幕幕永远;也为失恋者释放心中一切。
如同一枚硬币的正反两面,城市涌动的醉意与荒原流露的思虑,在
阿根廷集于一身。一架手风琴、一把吉他,营造出一片迷人的探戈天地。他们就像是需要空气一般地需要音乐和舞蹈,在缠绵而迷离的音符里演绎着人生的快乐与哀愁。
阿根廷的城市建筑足可见证
南美人的奔放与
欧洲人的含蓄是如何水乳交融。就连街头行走的美人,在带着拉丁女郎独有的热辣之余,也不乏优雅的
法国味道。没有一个国家能像阿根廷一样将城市的繁华与荒野的冷清演绎得如此彻底,走出热闹之都,便是世界尽头。
在那些人们常见的事物如笨拙的黎明、平原和迷人的星辰里,除了布宜诺斯艾利斯之外,我几乎什么都没有看到。在布宜诺斯艾利斯,人们身上“穿”着探戈,脚下“踏”着探戈。布宜诺斯艾利斯的街头巷尾或者大剧院的室内音乐厅,老字号的餐馆或者新派的酒吧,探戈一处不离。只是,剧院里的探戈舞被赋予了更多的故事,承担着更大的责任。“维护国家主权,专场演奏探戈”—布宜诺斯艾利斯的城中剧场门前,曾有过这样的海报。
尽管城中的探戈舞剧院很多,却很难找到两场一模一样的表演。因为在阿根廷人看来,探戈就像男人和女人的一见钟情,或者至死不渝的爱情,或者自愿投入其中的战争,男女舞者间强烈的目光和身体接触正是探戈的灵魂所在。沮丧、焦虑、绝望、愉快、喧嚣或者宁静,所有的一切只有通过身体来传达。一切都充满了偶然的爱和因爱而来的缠绵交融。原来,那是一场风花雪月的爱情故事,那么唯美却又那么强大。
缠绵如它。探戈舞步里,是你来我往的情潮暗涌。华丽剧院中,是贝隆夫人的哀思绵绵。粗犷如它。每晚人们大块吃肉,大口喝酒,在奔放的拉丁节奏里,高声谈笑。肉是潘帕斯草原上最肥嫩的小牛肉,酒是新世界芬芳甘冽的葡萄汁。它是名流的水晶宫、文化人年头悠久的博物馆、魔术师炫技的舞台、流浪汉甜美肮脏的家……老虎在迷宫中央休憩,舞步踏过碎石子的街。布宜诺斯艾利斯,夜色温柔。
博尔赫斯说,探戈是孤独者的三分钟爱情。你可以把手中的浓咖啡一饮而尽,然后用一分钟去看清这城市美丽的欧式建筑和高挑的拉丁女郎,但你不能不给探戈三分钟时间,来了解爱情的忧伤与狂喜。
色彩依旧,喧闹依旧。这个处处洋溢着浓浓的
地中海风情的街区,与书中描述的一百多年前的景象并没有太多不同。五颜六色的洋铁皮或者木板搭建的房屋依然高低不一地堆满了卡米尼托街,马戏团的小丑、街头探戈舞者、兜售艺术作品和贩卖马黛茶杯的摊贩随处可见,窗台上不时探出一个个弹着吉他,或拉着小提琴,或演奏着手风琴的民间艺人的塑像。石砌的路面滑溜溜的,街边的壁画、浮雕和路口的雕塑似乎都在清晰地记载着当年港口的繁华故事和探戈的起起落落,就连酒吧、餐厅的招牌、售卖商品的商标也纠结着摇曳的探戈。毫无疑问,这里的一切,都与探戈有关。
热烈而不失优雅的探戈音乐,就像布宜诺斯艾利斯的城市气质一般,有南美的激情亦带着欧洲的含蓄。